“汝之百剑,不及我手中一根枯草!”
此话一出,场中一片哗然。
就算经过这么久的时间,已经有一些人猜测楚江阔并非常人、甚至猜测他能胜过江尚歌,但听到他这句话,还是不免觉得他狂妄至极。
哪怕你真的强于江尚歌,但也不过就是一个年纪与江尚歌差不多的少年郎而已,再强又能强到哪去,说这种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?
江尚歌一愣,随即大怒:
“狂妄!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用一根草拼过我的百剑!”
怒吼完,江尚歌当场便欲动手,但江望月及时止住,道:
“且慢!楚小兄弟,你莫非真想用一根草与我儿交战?虽然你的实力或许强于我儿,可只用一根草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的,万一伤到你那可不好。”
楚江阔着实不想理会江望月,但如此做的话难免让江望月察觉到他有异,他转头说道:
“江庄主请你放心,我并非狂妄,既然敢如此做,那我就自有底气,如若贵公子能伤到我,今日之战,便算我输。”
听闻此言,江尚歌心中忽然激动,忙道:
“你此话当真?!”
“当真!”
江尚歌表面不动声色,但心中大喜,既然楚江阔出此狂言,那么他只要一出手便用出全力,争取伤到楚江阔,他便能免去今日当众丢脸的事了,陆琳琅也不法收回婚约!
“你可不要后悔,来吧!”
江尚歌举拳一捏,他身后剑翼便是一合挡在了他身前防御,并从剑翼中飞出了二三十口凛凛寒剑,组成一个硕大的铁扇子开在他身前,只需一招呼,组成那把巨大铁扇的剑就能从四面八方向楚江阔飞来。
观看的普通百姓少有有能见到这番华丽场面的,当下便围绕着江尚歌响起了山呼海啸的惊叹声。
“且慢,开战之前,我还有两句话想说。”楚江阔出声叫住,众目睽睽下的比斗,并不怕江尚歌会不顾劝阻偷袭。
转头看向陆琳琅,楚江阔问:
“陆小姐,当初在你家宴会上你描述救你全家的那一招,此刻你是否能在当众叙述一遍?”
陆琳琅随之又将月光闪描述了一遍——
黑暗中,一道月白色光华直线一闪即逝,而在那道月白光华闪过之后,便是一片人头落地。
在陆琳琅描述完之后,楚江阔有转头扫向场边其他宗门的人,指了一圈道:
“当日在陆家宴会上,你们都说我是谷阳找来污蔑江尚歌的,各种污言秽语辱骂于我,包括为我辩护和谷阳和灵枢阁陈鱼雁,也被你们辱骂在内,后来那骂声更是传遍了整个安州城,骂我的我不在乎,但稍后若是证明了的确是江尚歌窃我救人之功,你们便给谷阳和陈鱼雁道歉。”
场边众人多以不屑应对。
虽然有那么些人已经隐隐猜测楚江阔真有可能胜过江尚歌,但毕竟有那种猜测的只是少部分。
比斗大会这么多天以来,楚江阔完全是靠着火器、轮空、打感情牌混到最后一位的,丝毫真本事都未曾展露过,大部分人依然是把他当成个哗众取宠的骗子;
哪怕如今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,依然有不少人当他是在哗众取宠。
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,有的人即便是身处众目睽睽下,同样敢充满底气的说瞎话;纵使明知瞎话很容易会被戳穿,那些人也会说,因为只要说出去的话引起了反响,不管是坏反响还是好反响,那些人都能从中获利——
觉得楚江阔在哗众取宠的,基本都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楚江阔是那些人。
虽无其他人应答,但江望月还是站出来装好人道:
“当初之事,我也在场,如若楚小兄弟你真能证明当日谷阳和陈鱼雁帮你没有错的话,那么辱骂他们的人合该道歉。”
有了江望月这番话,楚江阔也放心了,毕竟只要江望月应下的话,那些该道歉的人都不敢违抗。
看向江尚歌,楚江阔便道:
“比斗大会上不许杀人,所以我不能断你的脑袋,你把你的剑竖好,就看我能断你多少柄剑吧,可以开始了!”
虽然比斗大会上将人弄残都可以,但确实是不许杀人。
屡次被楚江阔藐视,江尚歌也再难忍心中火气,一听楚江阔说开始,他身前那把由二三十口利剑组成的巨大铁扇子立刻解体,解体飞出的剑飞向不同路径上,从四面八方向着楚江阔袭来,同时江尚歌还把他身前用以防御的剑翼收拢了一些,假如楚江阔真用什么闪光的一招、或是用火器打过来的话,他有信心能靠身前合拢的剑翼挡住。
楚江阔捏着草一动不动,丝毫不在意那些从四面八方飞射向他的剑。
场边陈鱼雁不自觉的憋住了气。
虽然眼前这场面比起当初枯藤洼里百锋寒的千剑云浪要小多了,但这种关键时刻她还是不免有些焦虑,生怕突然发生什么变故让楚江阔使不出招之类的,尤其是楚江阔面对尖锥越来越近却还一动不动,更是让人揪心。
就在几柄剑距离楚江阔只有咫尺之时,楚江阔动了。
瞬间将神力灌入了手里捏着的芒草中,然后化为一道流光,一闪而过,正好划过了六丈外江尚歌的脖颈处。
一瞬间,他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江尚歌身后三丈外,与江尚歌背对背相对而立。
“啪!”
忽然想起一声脆响,而在那声脆响过后,又接连响起了无数声一模一样的脆响。
“啪!”“啪!”“啪!”“啪!”“啪!”……
只见那些合在江尚歌身旁的剑,凡是有与他脖颈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的,都从与他脖子一般高的位置处断裂,一声声脆响,正是江尚歌那些剑的断裂声。
陆琳琅呆了,她身旁的陆全也呆了。
刚刚那一招,的确和当初在黑暗中救了父女两人的招式一模一样!
江尚歌愣在原地,全场一片死寂。
下一刻,江尚歌颓然跪倒在地,浮在他身旁的剑纷纷落下,一些尚还完整没被楚江阔打断的剑都直直刺进了周围地面中。
看向旁散落的那些被楚江阔打断的锻剑,江尚歌满是惊恐。
这怎么可能?!
楚江阔竟然真的用一根草打断了他那么多剑?!
场边随之响起一道道“嘶嘶”吸凉气的声音,围观众人同样充满了难以置信,即便是原本就知道楚江阔本事不小的江望月、兰庭芳、陈鱼雁、钟离、谷阳,见此情形也纷纷为之惊叹。
竟然真的用一根草打断了江尚歌那么多剑,楚江阔所用的究竟是什么力量?
在江尚歌颈侧同样有道血口,那道血口不深,只像是被擦破了点皮一样,不过谁都清楚,刚才楚江阔若想取江尚歌头颅的话,完全就是探囊取物;
毕竟江尚歌的脖子根本不可能比他被打断的那些剑加起来还硬。
“好!!!”
山呼海啸的叫好声和掌声突然响起,回荡谷中。
是那些观战的普通百姓。
在短暂的惊愕过后,百姓们都不约而同齐齐鼓掌叫好起来,数万人的齐声呐喊、兼之这山谷本就像一个喇叭似的,巨大的声音将山谷内都震得像是地震了一样。
百姓们都不清楚场内比试的人互相间有什么恩怨情仇,只要看到精彩的场面,他们都自然忍不住叫好。
虽然楚江阔这一招看起来平平无奇,远不如江尚歌的剑翼和剑扇来得华丽。
但就是如此平平无奇的一招,竟能一招断百剑,而且还是依靠一根草,这远远比楚江阔摆出更华丽的场面压制江尚歌要更加震撼得多。
就好比一只老虎杀了一只狼,会让人觉得理应如此;但一只蚂蚁咬死一只大象,就值得人震撼了。
那平平无奇用草断百剑的一招,便如同咬死大象的蚂蚁。
江望月睁大双眼,同样难以置信,他知道楚江阔本事不小,但没想到会大到这种程度,这个楚江阔究竟是什么人?!
待周围山呼海啸的百姓停止呼喊、谷内回声也逐渐减弱之后,江望月悍然一叹,遂面露自责抱拳向四周请罪道:
“结果已出,看来确实是犬子江尚歌盗他人之名,我江某人一生行事光明磊落,却不想教子无方,在临近五十诞辰之际晚节不保,江某得诸位抬举有今日之地位,却未能做出表率,实在有愧诸位,需向诸位谢罪!”
说着,江望月上前一步,直接跪了下来,分别对着前方众人磕了三个头。
然后又转向陆全:
“江某最该谢罪的,还是陆全陆兄,犬子欺瞒贵府,骗得贵府小姐情意,实难原谅,江某愿替犬子还罪,还请陆兄责罚!”
陆全一惊,连忙上前扶起了江望月,他再怎么怪也怪不到江望月头上啊。
江望月经营名声多年,敬仰他之人不再少数,当下周围便有不少人宽劝起他:
“江庄主不必如此,我们皆知你乃正人君子,贵庄公子犯的错,不必算在你头上。”
甚至还有帮江尚歌开脱的:
“贵庄少庄主不过只是一个孩子罢了,少年人哪有不犯错的,我们都能谅解,江庄主不必这样!”